第二百八十七章 逍遥使
“呵呵呵，小姑娘你放心，我不会读心术。”那老头儿嘴上这么说着，可那锐利的眼神却总让唐婉心慌，就好像真的能看穿唐婉的心中所想一样。 “你……到底是谁？” 唐婉被他的那双眼睛看得，从心底里发毛，不由自主地身体微微颤抖，连说话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能准确无误地在你产生一个念头之后直接把你这个想法给说出来，期间甚至不超过十秒钟，这得有多可怕？ 哪怕不是准确无误，仅仅是猜个大概、八九不离十，那也足够可怕了。 一个人最大的自由和最大的隐私就是自己的想法只有自己知道，如果自己的想法在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知道，而且还是在自己不情愿、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第二个人几乎毫无错误地捕捉到，这该有多恐怖？ “呵呵，行了小姑娘，老头子不吓你了。” 老头儿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唐婉的颤抖幅度越来越大，甚至已经肉眼可见的时候，突然间随意地摆摆手，咧嘴一笑，神情憨态可掬，轻轻往沙发上一坐。 唐婉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呼吸都不由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可是连连看了好几分钟了，老头儿也不骄不躁不急不恼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副憨憨的笑容，完全就是一个邻家老爷爷的样子，哪里有方才的那股锐利和狡黠？ “呼……” 唐婉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几次，把心头的那股恐惧渐渐放下来之后，终于平静下来，坐到老头儿的对面，轻轻开口：“老人家，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现在终于可以说了吧？” 老头儿依旧是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儿，两眼一眯。 老头儿的神情虽然没变，但是他眼睛眯起来的那一瞬间，唐婉又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深邃和锐利。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而且这种锐利感照比之前他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时候轻了很多，但唐婉依然有自己全身上下被他给看穿了的感觉，那种感觉真就是好像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在老头儿面前无所遁形。 “唐姑娘，自我介绍一下，老朽盘道子，”老头儿的笑容一敛，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隐隐约约的，唐婉还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沉重，“盘道就是燕平腔的那个盘道儿，一个字儿也没换。” “盘道子……先生？这是您的道号吗？”盘道子这名一听就不是寻常的姓名，唐婉眨了眨眼，“我该怎么称呼您？叫您盘先生？” 盘道子摆了摆手，“老头子不搞什么道号名号谥号的，就叫盘道子，唐姑娘你也不用那么拘谨，老头子我不搞那些有的没的，你就怎么叫着舒服怎么来。” “想叫我盘老头儿，就叫我盘老头儿，想叫我老头子，就叫我老头子，或者就像你先前那么叫法，直接叫我老人家，也行。”盘道子虽然面目严肃，声音也挺深沉的，但是却让唐婉感觉挺舒服的，丝毫没有紧张严肃的感觉，“还有，老头子看你投缘，敬称你也干脆给免了吧，您啊您的，听着闹心，俗套。” “呃，那好，那我就叫您……” 唐婉的话刚说到一半，正停顿着想个称呼呢，盘道子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唐姑娘，老头子这辈子也没个后，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干脆就叫我爷爷吧，你看怎么样？” “爷爷”这两个字，在唐婉的心里一向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分量，这是哪怕林萧也无法比拟的，唐劲松去世这三个多月来，唐婉在逃避林萧的同时也在试图遗忘唐老爷子离世带来的痛苦。 如今“爷爷”这个称呼在盘道子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一样，把唐婉心里的那颗悲伤的炸弹给点燃。 “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不仅仅是形容她们的身体，更是形容她们的情感就好像水一样，细腻、绵长，温柔、共通。 在一个情感被唤醒的同时，她们的心理会将能引起同样情绪的事情都给想起，从而将类似情感直接放大，这也是为什么女人在吵架的时候总能想起之前各种各样的事情，被统称为“翻旧账”。 唐婉一下子就想起了屋里的林萧，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唐劲松，想起了唐劲松从小到大对她的宠爱，想起了林萧突然出现之后，唐劲松对林萧的关怀比对她还多，想起了她跟唐劲松撒娇吃醋时，唐劲松嘻嘻哈哈装傻充愣、说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好吃醋的样子，想起了林萧和她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了唐劲松跟林萧两吹胡子瞪眼，说他一定要对自己负责，不然就打断他狗腿的样子…… 紧随其后的，是唐劲松的突然去世，是林萧的随之离开，是她刚刚开始的美好生活的戛然而止，是她对未来憧憬的横空斩断。 再然后，是屋里那个再见面却突然满身伤痕、突然失忆的林萧，是眼前这个似乎能看穿自己所思所想的盘道子老爷爷。 “我……” 唐婉的声音很迟疑，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叫这个“爷爷”。 “啊……没事，唐姑娘你不喜欢的话，那就当老头子我没说吧，你还是，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盘道子见唐婉犹犹豫豫的样子，原本的满脸希冀被落寞憔悴给替代，轻轻摆了摆手，无声一叹。 唐婉看着盘道子的神情，心中不由得一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盘道子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好像是有希望的神色闪过，难道盘道子是真的想让自己叫他爷爷么？ 还是说，他这一举动，是另有目的？ 联想到他能看穿自己的想法，难道他这是以退为进，想要用自己来扮演她爷爷的角色，好借此来填补自己内心的创伤？ 可是自己跟他非亲非故，他凭什么好心陪着自己演戏、给自己帮忙？ “言归正传吧，我今天来呢……” “盘爷爷？” 盘道子见唐婉久久不说话，只得开口说自己来这的目的，却不料被唐婉一声怯生生的“盘爷爷”给弄愣了。 “对不起啊……我……我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只能……只能这么叫……”唐婉的神色有些慌张，语气也有些不好意思。 “啊，啊没事！没事！盘爷爷好，盘爷爷好啊！”盘道子反应过来，笑呵呵地一捋胡子，那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好了，言归正传吧。”两人又交流了几句，可算是把尴尬的气氛给弄缓和许多，“婉婉啊，我来找你呢，是有两件事要和你交待。” 盘道子的面色突然间严肃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解决你的疑惑，关于这两副药的疑惑。” “这两副药，无论哪一个都有恢复的效果，但是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两个年轻人送来的这一大桶，虽然看起来成色更好，但是药效照比之前的那副药差了一些，而且也有相当大的副作用；而之前的那副药呢，虽然成色很差，但是恢复效果很好，是吧？” 盘道子顿了一顿，“我之前找你要了几个包子，是正经的行规，是为人起卦要收费的规矩，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不能违背。那个时候我算了一卦，卦象塞翁失马，可谓是有惊无险，焉知后福。所以屋里那位的伤势，你不用担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因祸得福。” “真的？”唐婉一听，喜形于色。 “卦象如此显示，那就是天意如此，想来不会有错。”盘道子肯定地点了点头，“而这两副药呢，你索性都拿进去，把你知道的都说给他听，让他自己做选择，我想，他自己的选择，应该是跟卦象走得一样。” “好，盘爷爷，那我听你的。” 唐婉能在玲珑珠宝总裁位置做出如此功绩，又经历了许多的事情，自然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是盘道子真的就给她一种可靠的感觉，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呢，也是和屋里那位有关的。”盘道子停顿了一下，问道，“关于屋里那位，你的了解有多少？” 唐婉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虽然她觉得盘道子不是坏人，但是感性毕竟不等于现实。虽然两人方才相处得还好，盘道子也主动表达了善意，但是终究只是第一次见面。 先前随便说几句好话，先骗取唐婉的信任，随后来打听林萧的身份，这种套路很有可能是真的，而且虽然简单但是屡见不鲜。 林萧的身份她知道的不多，但是绝对有相当一部分是机密事项，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在屋里躺着这个下场了。如今盘道子来问，由不得她不多想。 盘道子见她的神情有异，知道她这是把自己当成骗她的人了，索性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说道：“这样，关于里头那位，我说什么可能你都会有怀疑。所以我就问一问你，关于他，你知不知道，逍遥使？” “逍遥使？” 唐婉皱了皱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