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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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现上当了桃花湖畔聚集的人群中,马上晌起了一阵喧哗声。 ??侯夫人被沉塘,世子连夜赶回,但晚来了一步,没见着生母最后一面,世子一定会火吧? ??仆人们个个都在担心着。 ??有人吓得赶紧后退开来,以便让裴元志知道,自己并不是行刑之人。 ??霜月和郁娇,装成两个粗使婆子,一直混在裴府里。 ??郁娇正眯着眼,看着声音的方向,神色莫名。 ??“小姐别担心,他中了奴婢的毒药,武功已经丧失了一半,他这辈子都不会恢复原样了,他打不过奴婢的。”霜月小声的对郁娇安慰说道。 ??郁娇点了点头。 ??她并不是担心裴元志对她怎么样,她混在人群里,不声不响,裴元志是不会认出她的。 ??因为,这里人很多,有三四十人,天色又昏暗。 ??再说了,认出来了又怎样?处死裴夫人的,是裴家人。 ??她不过是添了把柴,路过这里“看热闹”而已。 ??她担心的是,裴元志使手段让永安侯害怕了,她的计划,就实施不了。 ??如果永安侯跟裴元志成了仇人,等于是,它们窝中斗起来了,这样一来,安王少了助手,大计就会失败。 ??很快,裴元志的马,到了近前,他飞快翻身下马,目光朝一群人扫视了一番之后,冷冷问着其中一人,“怎么回事?” ??显然,他还不知道,裴夫人刚刚被沉塘处死了。 ??那个仆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洒扫仆人,从来没有跟裴元志说过话,吓得脸色白,身子抖,半天不敢吱声。 ??裴元志不耐烦了,怒道,“问你话呢,为什么不说?” ??“是……,夫人……”仆人经不住威吓,艰难地吐了几个字来。 ??而这时,湖面上有人忽然喊着,“死透啦!快报与老夫人和侯爷知晓!” ??那是湖中间,负责扔猪笼子的人,在检查完毕后,对岸上的人喊话。 ??有人飞奔回去,向永安侯和裴老夫人汇报去了。 ??沉塘这种事,有心腹仆人盯着就好,永安侯和裴老夫人心中一直生着气,不想来看。 ??裴元志往声音方向看去。 ??小船上,有朦朦的灯笼光照着,隐约可见,船旁挂着一只大竹笼。 ??夫人…… ??浸过水的竹笼…… ??裴元志的脸色忽然大变,伸手猛地将那个仆人一抓,“你刚才说什么?” ??仆人的脸,吓得惨白无色,“……世……世子,……夫……夫夫夫人,在……在……,夫人……被……沉……” ??“滚……”裴元志将那仆人一把推开,大步跑到湖边,然后,往水里一扎,跳进湖里去了。 ??有人喊着,“世子,快上来!” ??裴元志并没有理会仆人们的惊呼声,一直往前面游着。 ??“呵呵,好个孝子形象啊!这是做给谁看呢?”霜月小声地嘀咕一声。 ??郁娇看着水中那个奋力游水的身影,淡淡地一笑。 ??孝子? ??对,裴元志可不就是孝子么! ??为了孝训老娘,一直让林婉音俯低称小。 ??当林婉音被裴夫人无端训斥之后,裴元志反说,“我娘年纪大了,能活多少年呢?你让着些吧。” ??是啊,林婉音对冷家人的笑脸露得少了些,就要被裴夫人当着冷家一众宾客的面,当众训斥么? ??当时,林婉音还只是裴家未过门的媳妇,就要被这般不顾情面的责骂? ??林婉音的身份,连公主们都需笑脸相迎,凭什么要对冷家人和裴元杏讨好巴结? ??裴元杏或是哪个冷家小姐,看上了林婉音的首饰物件,林婉音不让出来,裴夫人说她不大度,她也不能生气。 ??因为裴元志会说,“你嫁入裴府后,我又是独子,所有的东西,我娘的和我的,将来都是你的,你何必跟娘为一点小东西生着闷气?不就是一根簪子么,你给了娘就是了,她将来会有很多给你。” ??自打林婉音和裴元志订婚后,林婉音在裴府就没有了地位,因为裴元志的孝顺,林婉音不得不处处让着裴夫人,忍受着各种冷嘲热讽与辱骂。 ??原因不为别的,因为林婉音的父辈们,都是大字不识几个武将,外祖家的门第也不高,所以,出身大族的裴夫人,瞧不起林婉音。 ??郁娇闭了一下又睁开来。 ??她现在是郁娇,她不是林婉音。 ??裴家人,再也欺负不了她! ??那个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武将女儿的裴夫人,永远也不能作威作福了。 ??“我们走吧。”郁娇道,“趁着人多夜黑,离开这里。” ??“好。”霜月点了点头,护着郁娇往暗处退去。 ??她们二人,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因此,离得也容易。 ??再说了,裴夫人刚被沉塘,裴家世子就回来了,一定会掀起一阵风浪,站在岸边的仆人们已经在议论开来了,哪里有人会有闲心去关注两个悄悄离开的仆人? ??郁娇和霜月,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往裴府一侧的巷子处退去。 ??两人刚走入巷中,就听前方有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而来,最后,在那一群人近前,停下了。 ??“哟,这大晚上的,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的人,这是做什么呢?” ??郁娇眯了下眼,西门鑫,他怎么来了? ??霜月也疑惑着,“这家伙,来做什么?” ??“且听听看。”郁娇往前走了几步,将身子隐藏在巷子里,探着头,细听前方的声音。 ??夜深人静,巷子口离着那处沉塘的地方,并不太远,加上西门鑫的大嚷门,听得十分的真切。 ??不知是不是裴元志来了的缘故,仆人们都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但是呢,也没有赶他走。 ??西门鑫穿得富贵,骑的马儿,又是高头大马,马背上的装饰物,在四周火把光的照射下,闪着灼灼金光,有些年长的见过世面的仆人,认出了西门鑫,于是呢,哪里敢得罪? ??这是大齐国首富西门世家的大少爷。 ??那西门家的人,连永安侯见了,也得客气几分。 ??“哟,你们都哑巴了?”西门鑫呵呵一声,又道,“水里是怎么回事呀?” ??仆人们更不敢回答了。 ??因为,裴元志上岸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只小船,船上的人,将一只大竹笼,拖上了岸。 ??岸边的人虽然多,但是,却没有一人敢说话。 ??西门鑫眯着眼去瞧,没一会儿,吸了一口凉气。 ??他惊呼一声,“咦,这不是贵府的夫人吗?这是……,黄昏的时候,听得路上有行人议论,说裴夫人的一位……,咳咳,旧友找上门来了。侯爷大了脾气,扬言要处罚贵府的夫人。这这这……,这还真罚了啊?这种处罚,叫做浸猪笼吧?哎呀,只有不守妇道的女人,才受这种处罚,难不成,裴夫人她……” ??他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呢,仍将裴元志气得脸色铁青。 ??有人将裴元志从水里扶起来,有人忙讨好地递了一块干布巾给裴元志擦脸上的水渍。 ??裴元志一言不,推开服侍的仆人,大步走到西门鑫的面前,一双眼,似利剑一般盯着西门鑫。 ??“西——门——鑫!”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怒道。 ??同时,伸手从一个仆人的手里,飞快地抢过火把,就朝西门鑫的身上狠狠地扫去。 ??西门鑫哪里怕他? ??身子一跃,抬腿一扫,将那火把扫飞了。 ??“喂,裴元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了而已,你居然敢打我?哼,肚量小!想当初,你那夫人林家大小姐被沉塘的时候,你不是满不在乎的吗?换作你老娘了,你就气了?哼哼,不玩了,走了!”西门鑫手里的马鞭子一扬,双腿一夹马肚子,策马离开了这里。 ??裴元志没有让人追西门鑫,因为,他得处理眼前的事情,再说了,西门鑫武功高强,又是骑马,哪里追得上? ??“还愣着干什么?抬东西来,将夫人抬府里去!”裴元志朝身边吓愣了的仆人们,大吼了一声。 ??“是是是——” ??仆人们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忙了起来。 ??小巷中,霜月正候着西门鑫,等到西门鑫的马儿跑近了,她飞快地抛出一块石头。 ??咚—— ??石头正好打在西门鑫的腿上。 ??霜月故意用力击打他,西门鑫疼得眼花直冒。 ??丝—— ??他吸了口凉气,飞快勒住了马缰绳,细看之下,原来是霜月,那后面,还站着个郁娇。 ??这两个死丫头,敢暗算他! ??西门鑫脸一沉,转道往巷子里跑来。 ??霜月拍拍手,拉着郁娇闪身在一旁。 ??进了巷子里,西门鑫马上跳下马来,朝二人怒道,“你们居然敢偷袭我?” ??霜月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郁娇唇角一扬,“你不要那十万的银子了?” ??西门鑫,“……”傻子才不要,他慌忙点头,“要要要,当然要了,事情已经办成了,快给钱!” ??郁娇微笑道,“好说,你先跟我去一趟景府,我就马上写封信,让纪大管家放银子。” ??西门鑫的脸上,马上腾起了怒容。 ??他咬牙说道,“郁娇,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条件提得太多了?” ??“不多不多,想想你的十万两,只不过是装了个道士,耍了下威风,装了下风流,就得了十万的银子,人家那农夫,得干多少年,才得十万的银子?哦,不对,不是多少年,是多少辈子!” ??西门鑫摸摸下巴,叹了口气,“好吧,就依你了,姑奶奶!” ??这边,西门鑫让出马来,让郁娇和霜月坐了,他自己另寻了一匹马儿,护送着郁娇和霜月,往景府而去。 ??桃花湖畔,事情并没有结束。 ??裴元志正吩咐着仆人们,抬着裴夫人进府。 ??又有两人骑马而来,停在了他们一行人的而前。 ??那二人一言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裴府的仆人在忙碌着。 ??可即便是这样,仍让裴元志感到无地自容。 ??看着裴家热闹的,正是景昀和林家三爷林唯枫。 ??景昀冷冷看着裴元志,脸上浮着讽笑。 ??林唯枫就不同了,没一会儿就冷笑起来,“哈哈哈——,真是风水流转呀,当初,这裴夫人还笑婉音呢,说婉音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亲自带着人罚着婉音沉了塘。可事实上呢,婉音是被人陷害的,反倒是这个裴夫人,一把年纪了,还偷汉子。呸,不要脸!她才是个不守妇道的!” ??“来人,给本世子打!”裴元志大怒。 ??被一个西门鑫嘲讽,已够让人恼恨的了,又来一个林唯枫,裴元志如何受得了? ??几个仆人面面相觑,还是朝林唯枫冲了上去。 ??林唯枫是谁?那是十多年前,京城有名的纨绔。 ??谁见谁头疼的那种。 ??当下,林唯枫一边打,一边就骂上了,“裴家不要脸了啊,冤枉死了儿媳,哪知老子娘才是个偷汉子的,是不是儿媳妇掌握了婆婆偷人的证据,被婆婆诬陷处死了?当真不要脸啊!做贼喊抓贼!” ??已经是一更天过半的时间,他这么一嚷,竟有不少人,从裴府两侧的小巷子里,跑出来了。 ??人们见前方点着火把,打着架,骂着人,十分的热闹,一窝蜂的涌上前。 ??裴元志气得脸色更难看了,他咬了咬牙,对左右吩咐着,“散了,回府!” ??他一话,其他的人也不打了,纷纷散去。 ??“哼,算他识相!”林唯枫弹弹袖子,冷冷一笑。 ??“三叔,我去祭拜一下婉音。”等所有人都散去,景昀翻身下马,朝林婉音的坟茔走去。 ??林唯枫叹了口气,也跟着下了马,往湖边一株桃树走去。 ??“裴元志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居然将婉音烧成了一捧灰。”林唯枫恼恨地骂了一句。 ??景昀在树旁,缓缓地蹲下身来,从袖中取出一只酒壶,倒了点酒。 ??“我知道你不喝酒,不过,我还是想祭拜你,你知道吗?裴家那个恶妇死了,跟你一样的死法,你是被冤枉的,她是被他自己男人亲手处死的。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吧。”景昀对着坟茔,低低说道。 ??那声音低沉暗哑,惹人心疼。 ??连林唯枫听了,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他走上前,拍拍景昀的肩头,叹道,“好了,婉音也不喜欢你这样子。”他伸手将景昀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年纪不小了,得找个媳妇,有了媳妇,你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 ??景昀却说道,“三叔年纪比昀的年长,三叔该操心自己的婚事才是,三叔成亲了,昀再成亲不迟。” ??林唯枫一愣,没一会儿就骂道,“你这死小子,居然敢教训你三叔?” ??景昀看了看天,“不早了,我们回吧,爷爷奶奶还等着听消息呢。” ??“对对对,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林唯枫和景昀,各自上马,往景府而去了。 ??…… ??裴元志在桃花湖畔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永安侯那里。 ??“候爷,世子回来了,还……还让人将夫人也抬进府里来了。”一直站在湖边,监督着沉湖的裴安,在裴元志回来后,马上向永安侯汇报情况。 ??永安侯的心情,这两天就没有好过。 ??他冷冷一笑,“他还有脸将那个女人抬进来?让他来见老夫!” ??裴安看眼永安侯,小心地应了一声,“是。”传话去了。 ??永安侯并没有等多长的时间,就听裴元志在书房门外说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父亲? ??永安侯听到这个字眼,以往呢,他的心情会十分的好,因为,他有个优秀的儿子,有个青出于蓝的儿子。 ??有个能光耀门楣的儿子,但是现在,他听到这声“父亲”,半丝儿也不会宽心,只觉得分外的恶心与嘲讽。 ??“不敢当!”永安侯咬着牙齿,冷冷一笑,“请进!” ??裴元志听到永安侯的这声回复,愣了愣,永安侯,为何是这般口气? ??他眸光微闪,提着湿衣下摆,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一只儿臂粗的蜡烛,忽闪着光,照着永安侯冷峻的神色。 ??永安侯站在书桌旁,身材矮短,却通身都透着威严,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走时来的裴元志。 ??裴元志低着头,缓缓走上前,认真地行了一礼,“父亲。” ??虽然,他穿着湿衣,头上还淌着水,但他贵在长得好看,身材又高大挺拔,所以,看上去依旧是那么风姿卓越。 ??永安侯打量了他几眼,眯着眼,冷冷一笑,“都说了不敢当了,你还行什么礼?”说着,他甩袖走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连湿衣都没有更换?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来见本侯?” ??本侯? ??裴元志的眸光闪了闪,永安侯自称本侯,不称为父? ??这是知道了? ??裴元志的眸光,旋即一沉。 ??“父亲,儿子一回来,就见母亲她……”他痛苦地闭了下眼,“被割舌挖眼,还被沉塘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父亲要这么重罚母亲?” ??“为什么?”永安侯盯着他冷冷一笑,“事情的原因,你应该知道,还问老夫为什么?” ??裴元志直起身来,叹了口气,“儿子真的不知道原因。母亲虽然有过错,却罪不该死啊。” ??“够了!”永安侯冷笑,“别自称儿子,老夫人受不志!” ??裴元志眯了下眼。 ??永安侯接着说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对不对?哈哈——”他仰头冷冷一笑,“亏老夫还将你当亲儿子一样的培养着,哪知——,是替别人养了一场儿子!” ??裴元志心头一惊,果然—— ??他撩起袍子摆,扑通一声跪下了,朗声说道,“父亲,儿子不知母亲做过什么。但是儿子自从记事起,看见的是父亲陪在身边,儿子的眼里心里,您才是亲生父亲。至于其他的人,儿子不知,也不认!” ??他目前,还不能同永安侯决裂,否则,永安侯将他除族后,他就能以完成大事。 ??目前,永安侯和安王走在一起,他得时刻盯着安王那一方,让安王和楚誉,和几个皇子们斗起来。 ??永安侯的眸光缩了一下,盯着裴元志,未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必竟,自己捧在手心里长的,亲手培养起来的人,说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就不是的,哪里受得了?又哪里说扔就扔得了? ??他心中气的是冷玉燕,不该瞒着他! ??“父亲,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儿子会一直站在父亲的这一边,也只敬父亲一人。”他磕着头,继续说道,“那个人曾召见过儿子一次,说出了儿子的身份,问儿子有所求,他会尽量满足。” ??“……” ??“儿子自知,出身比不了其他皇子,就算想要个太子位,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儿子放弃了,只说,求永安侯府,万世不倒。” ??永安侯呼吸一窒,万世不倒? ??事情做到万世始终如一,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这么想,也是难能可贵的。永安侯的心,开始动摇了。 ??裴元志见永安侯的神色,变得缓和了,又说道,“那人又给了一只暗卫给儿子,有一百人,任由儿子调动,护着永安侯府也好,为自己办差也好,由儿子支配。” ??对于暗卫的事,永安侯当然知道了。 ??他还一直纳闷呢,为什么儿子的手里,会有皇家暗卫,原来是,因为身份的特殊。 ??心中权衡了一下,永安侯才说道,“你且起来说话。” ??思前想后,永安侯认为,他不能行事冲动。 ??那个给他带来耻辱的冷玉燕已死,只要元志不说,谁知他没有儿子? ??而目前,他的确需要元志来巩固侯府地位。 ??至于亲儿子,他可以再生。 ??“您原谅儿子,儿子才起来。”裴元志固执的跪着,“不管母亲做过什么,儿子只认您一个,就算您将儿子赶出侯府,永安侯府,也永远是儿子的家。” ??永安侯心神一动,走上前,亲自搀扶起了裴元志,“好了,我们二人之间,还说什么一二呢?一切,都是你母亲惹起来的,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事情,过去了。” ??“谢父亲原谅。”裴元志心中松了口气,就着永安侯的手,从地上爬起来。 ??永安侯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口里不说,心中却怪着我,对不对?对你母亲罚得重了?” ??裴元志心中当然恨着,恨不得杀了永安侯,可在大事面前,他不能冲动。 ??他摇摇头,“父母之间争吵,儿子永远站中间。两方都爱,两方都不想伤害。” ??永安侯叹了一声,“为父也不想,可是……”他闭了下眼,“情书艳信,还有人,一股脑儿的出现了,叫为父……”他顿了顿,“整个府里的仆人都知道了,府门口当时,还聚集了近百人来看热闹,老夫人气得差点死过去。” ??裴元志问道,“父亲,那封艳信呢?” ??永安侯说道,“为父一气之下,撕了。” ??“可还记得内容?” ??永安侯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当然。”他差点气得吐血,怎么会记不住? ??当下,他将艳信默写了出来,递给裴元志,“你看看,为父罚错了吗?当时的信,写得龙飞凤舞,一看便知,是个潇洒的男子写的,跟那个道士的样子,十分的符合。” ??裴元志将信接在手里,从前到后看了个仔细。 ??越看,他心中越生疑,“不对,父亲,有问题。”他道,“母亲虽然出身高门上过学堂,但是,她并不懂草书,父亲忘记了么?父亲说原件写的是草书,母亲看得懂吗?如果是特意写给她看的,当然是写容易看的字,没有必要故弄玄虚,写得看不懂。” ??永安侯一愣,“她,的确不懂草书。” ??冷玉燕,空有美貌和胆识,字要是写得略微不工整,她就看不懂。 ??永安侯惊出了一声冷汗。 ??“那个道士,是个什么样的人?”裴元志又问。 ??“青峰山的玉虚子,个子高大,长得俊美,下巴上留着神仙须。一身青衣,舞得一手好剑。” ??“长得是黑是白?”裴元志又问。 ??“白,桃花眼,为人轻狂傲然,武功十分的好。” ??“左手舞剑,还是右手?” ??“右手。” ??“父亲,我们上当了!”裴元志闭了下眼,痛呼一声。 ??永安侯的声音颤了颤,“你说什么?上什么当?” ??裴元志心中又伤心,又恼火,骂了句,永安侯这头猪! ??“玉虚子是左撇子,而且,长得黑,是一双肿泡眼,不是什么桃花眼。” ??“什么?”永安侯大吃一惊,“元志,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元志忍着怒火,说道,“玉虚子和冷家老爷子是棋友,他们最熟悉不过了,父亲要是不相信,让冷老爷子画一副画像,派人到青峰山寻人去,比对一下。不过,玉虚子极少在山上,一年中,有三百天的时间云游在外。” ??永安侯顿时傻眼,“那,那个人是谁?” ??裴元志忍着想踢死永安侯的怒火,“不管是谁,一定是仇家在挑事,目的,是让父亲出丑,是让我父子二人生隙,让永安侯府家宅永无安宁。” ??他想了沿路上遇上的黑衣人,那些人,虽然一直占不到他的便宜,杀不了他,却是不知疲倦的沿路纠缠,一直到他进了京城,那些黑衣人才消失不见。 ??回府后,又遇上了母亲被害,说明,对手设了个连环计,目的,只要母亲死。 ??是谁? ??设的局? ??裴元志神色,越来越阴霾。 ??“元志。”永安侯道,“不能让那人得逞!” ??“对,父亲说的没错。” ??“元志,父亲错怪你母亲了。”永安侯长长一叹。 ??裴元志心中讽笑着,愤怒着,但口里仍说道,“不管怎么说,母亲有错在先,偏又遇上了骗子上门挑事,不管是谁,都会被眼前的事蒙蔽了眼眼,不是父亲的错。” ??永安侯一时感慨,“你这么想,为父欣慰了,不过你放心,为父一定会抓到那个骗子。” ??“那么,母亲的事……”裴元志又伤心,又怒,却还不敢作。 ??“你放心,她的身份,依旧是我裴兴盛的夫人。” ??“多谢父亲为母亲着想。” ??书房里,父子两人的对话声,虽然很小,但是,并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 ??这引起了一人的注意。 ??百灵在裴元志进府之后,就暗中跟着。 ??裴元志中了霜月暗中下的毒,不仅武功减半,感知能力也差了许多,百灵悄悄地跟着他,他根本没有现百灵。 ??百灵眯着眼,想着这其中的古怪。 ??按理说,裴元志该杀了永安侯才对,至少,打一顿永安侯也是正常行为。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有,永安侯,裴元志,居然只说说话? ??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灵想不明白,但是呢,她知道,郁娇一定能想明白,便悄悄地退离了这里。 ??永安侯说到做到,又命人将裴夫人收敛,连夜设灵堂,丧。 ??皇宫。 ??冷老夫人被打,冷老爷子被裴家人强行抓进了府里,看审裴夫人的案子。 ??冷家人便知道了,裴夫人的事情一曝光之后,一顿狠罚是少不了的,说不定,命都会丢。 ??丢命是事小,丢面子是事大。 ??冷家人着慌起来,冷老夫人不顾身上被打的疼通,亲自进宫找正德帝去了。 ??但是呢,正德帝被长宁郡主打过,身子骨还没有好利索,这几天,连朝也不上了,一直躲在寝宫里,不见任何人。 ??“冷老夫人,您请回吧,这天都黑了,快关宫门了。”正德帝身边的公公六福,客气的劝着冷老夫人。 ??冷老夫人哪里肯走?她一走了,女儿就会没命了。 ??“老身不会耽误很儿,就一会儿,求得一个口谕也好。” ??“不行不行,皇上睡着了呢,怎能见人?皇后有令,除非是十万里加急战报,其他人,一律不见!” ??冷老夫人又急又气,差点没昏过去。 ??正焦急时,从殿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脸上蒙了面纱的李皇后。 ??李皇后的脸上,被正德帝打了一巴掌,那脸上还肿着,一直没有全好,要不是今天因为裴家出事了,她是不会走出皇后宫的。 ??她收了楚誉的秘信,要他务必拖住冷家人,不让冷家人进宫见皇上。 ??她便猜到了,楚誉替她出手了。 ??出手收拾正德帝养在府外的小妖精们! ??就是那些妖精,怂恿着正德帝,废除太子! ??她这正宫还活着呢,那些小娇精,居然也敢宵想太子的位置? ??真是不自量力! ??找死! ??如今,风水轮流转,今日到她家! ??冷玉燕,也有今天? ??“冷老夫人?”李皇后淡淡看她,微笑道,“久不出门的老夫人,今天怎么有空进宫了?本宫记得,冷老夫人不爱皇宫的花儿,是不是?” ??冷老夫人的脸色,僵了僵,她曾将宫中的娘娘们,比作艳俗的花儿,她家玉燕,比作天上的灵雀儿。 ??为此,李皇后很生了一段时间的气。 ??“哪里,喜欢着呢。”冷老夫人忙说道。 ??“既然喜欢,冷老夫人陪本宫赏赏晚香玉吧。”李皇后扶着嬷嬷的手,往前方一处花园走去。 ??冷老夫人担心着女儿,哪里有心情赏花?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娘娘,臣妇真的有急事求见皇上,请娘娘开恩,让臣妇见一见皇上吧。” ??李皇后转身来看,淡淡说道,“皇上已经睡着了,不便见人。” ??冷老夫人不甘心,“请娘娘唤醒皇上吧,老身拿了口谕就走。” ??李皇后心中冷笑,叫醒皇上? ??冷家的女儿,不过是个皇上养的外室而已,还真当自己是娘娘了不成?居然敢使唤她一国皇后? ??可笑! ??李皇淡淡说道,“那好,你且等着,本宫再去瞧一瞧。皇上醒了,本宫再去派人传话给你。” ??“多谢皇后娘娘。”冷老夫人心中大喜,忙跪下行着大礼。 ??李皇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进了正德帝的寝殿。 ??其实呢,正德帝并没有入睡。 ??守在外殿中的六福,已经被李皇后收买了,编了个慌话而已。 ??正德帝坐在灯下看折子,听得有人报,“皇后娘娘到。” ??他诧异地抬起来头,果真,是李皇后娉婷而来。 ??“你怎么来了?”正德帝看着她。 ??他的正殿,除非宣旨,皇后是不会来的。 ??即便是这里长草了,她也不会来踩一踩,这个狠心的女人。 ??“闲着无事,想看看皇上在忙什么。”李皇后在进入内殿后,早已扯掉了脸上的面纱,将红肿的一面,给正德帝看。 ??说着话,贤惠地上前,为正德帝冲起了茶水。 ??正德帝越糊涂了,不过呢,看着她贤惠的样子,他的心情十分的好。 ??“来,过来坐会儿。”正德帝走到榻上坐下,招手叫李皇后。 ??李皇后忍着心底的厌恶,笑了笑,放下茶盏走了过去。 ??有那几个守在殿中的宫女太监们,识趣地退下了。 ??“大公主的及笄日快到了,皇上准备怎么办她的及笄礼?”李皇后走到榻的另一边坐下了,将两杯茶水分虽放在两人的面前,像对老夫妻那般,聊着天。 ??不知是今天没有遭心事,还是李皇后的忽然转变,令他心情大好。 ??正德帝微笑道,“静慧是我们的第一个女儿,她的及笄礼,当然是越隆重越好。不能输于臣子们的女儿。” ??“是。”李皇后点头。 ??正德帝又道,“至于添的钗……”他眸光微闪,走下榻,来到龙案旁,提笔写起来。林林总总,似乎不少,“侄的长女,当然得越风光越好了,皇后看看,这些可好?” ??李皇后接在手里,微笑道,“皇上太宠她了,太多了。” ??“不多,不多。谁叫她是我们的长女呢?”正德帝走上前,搂着李皇后。 ??李皇后身子一僵,但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她便生生忍着,“是,臣妾听皇上的。” ??而且,还笑得嫣然。 ??李皇后难得一次不朝正德帝火,正德帝心情大好,拉着李皇后下起棋来。 ??两盘棋一完,天已完全黑了。 ??“臣妾告退。”李皇后这才起身告辞。 ??“嗯,你回去准备准备着,过一会儿,朕去你那儿。”正德帝牵着她的手,将她往外送。 ??“……是。”李皇后生硬的答道。 ??她才不稀罕正德帝去她儿。 ??而且呢,当她离开,正德帝也没有心情去她那儿。 ??李皇后走后,得到李皇后暗中指示的六福,这才向正德帝汇报,“皇上,冷家老夫人在殿外,已经候了一个时辰了。” ??正德帝一愣,忙问,“候了一个时辰?为什么不宣?” ??六福说,“刚才,皇后娘娘在里面,奴才没敢宣。” ??“宣!”正德帝眸光一沉冷声喝道。心中则想着,冷老夫人,知道他和玉燕的事,如果不是玉燕的事,她是不会进宫的,前一次进宫,玉燕生了个儿子。 ??这一次进宫,又是为什么? ??正德帝正想着往事,冷家老夫人进来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道,“皇上,臣妇委屈啊。” ??正德帝愣了愣,“老夫人请起,您有何委屈,尽管说,朕替你做主。” ??“皇上,玉燕没了啊。”冷老夫人哭起来。 ??就在刚才,在李皇后让她等在殿外的时候,她的儿子寻来这里,告诉她,女儿冷玉燕,永安侯正妻裴夫人,已经被沉塘了。 ??“你说什么?”正德帝吸了口凉气。 ??本院,请勿转载!